►春潮传喜讯,虎岁报佳音◄春节,寄托着人们对万物更新,欣欣向荣的期待;春节,承载着厚重的历史积淀和情感聚合深圳商报/读创为您呈上深圳作家写新春过年的快乐源泉作者:静冬千门万户瞳瞳日,总把新桃换旧符。
经过冬季休养生息。
时光再往深点,就缓缓进入一年里最美的光阴,丰美的景象徐徐展现。
这时候,人们所有准备工作,就是迎新纳福。
“小孩盼着过年,大人盼着犁田。
”这是我们那个地方的古语。
儿时的年,最为深刻。
一到腊月,母亲便忙碌起来,家里杀猪、做腊肉、猪血丸子、霉豆腐、腊八豆、炒瓜子花生;楼上楼下大扫除,父亲带着我们写春联、贴对联,忙得不亦乐乎。
母亲将做好的年货,整齐地晒在墙角的阳光下,刺骨的寒风吹过,我想,这就是所谓的“风干的岁月”吧。
其实,家境并不算宽裕,但父母并没有将太多艰辛传递给我们。
特别是我,大概从曾祖父起,家里全是男丁,到了父亲这代,每兄弟也只有一个女孩儿,反而受到格外恩宠。
有条不紊的忙碌后,除夕就如约而至了。
“故节当歌守,新年把烛迎。
”母亲拜完神灵,“吃砧板肉”正式拉开除夕的序曲,煮好的腊肉放到砧板上,块块油腻腻地切好,直接用筷子掐住,塞进嘴里,配以刚出炉的香甜米酒,口感酥香润滑。
现在怎么都是吃不下的,那么大片肉,肥肉错杂其间,即使能下口,想想身上会涨很多肉肉,也绝不敢放肆了。
“欢喜连天堂屋内,一家大小合团圆。
”一家人,围在温暖的火炉,说不完的话,旧年回顾,新年展望,通通来个大总结,这就是家的凝聚力吧。
不过,心里还是多少有点紧张的,总怕说错话。
这时说话要特小心的,要说吉利话;碗筷都要拿好,千万不要掉了。
不然,大人们的心里总是不爽的。
记得有年,和哥哥玩游戏,不小心说错了话。
过了正月十五,母亲还不能释怀,说要“撕碎我的嘴”。
我像个惹了大祸的孩子,却又不知错在哪。
家乡吃年饭的习俗,是很不切实际的:大多在第二日凌晨四五点,边吃边天亮。
每每此时,母亲就在楼下轻唤我们起床,一遍又一遍。
而那时的我们,总睡不醒,冬夜里的被窝极为诱惑,起床变得异常艰难。
也往往是这时候,心里特别烦躁。
我狠狠发誓:等到自己当家作主,一定要打破这个可恶的传统。
儿时并不知具体缘由,后来隐约听到的说法之一是:有当年去世的家人要去墓地祭拜,这是千万不能碰到的,否则不吉,所以要赶时间吃;还有要早早吃完,是有亲戚马上就要来“出行”了。
出行,是重要的抉择,一般会选择热情的人家或重要亲戚。
所以,新年首次出行变得挑剔而慎重。
放过鞭炮,年饭就开始了。
这也很有讲究。
记得有年,家里买的鞭炮可能是受潮了,燃放的过程中突然中断,不响了。
父亲瞬间脸色不好,我似乎能听到他心里“咯噔”一声。
自此,家里不再放鞭炮,多年后才恢复。
十几道菜,大清早的,实际想吃能吃的都很少,大多象征性吃点。
吃完,就进入我们极为向往的环节——父亲发放压岁钱。
我们端坐笔直,内心无比期盼,他说些“好好学习,一本万利”之类的祝福话,然后压岁钱就发到了我们手里。
“百十钱穿彩线长,分来再枕自收藏”,这个仪式隆重地完成后,我们便开始更换新裳梳妆打扮啦。
此时,天就足够亮了。
元日迎春万物知。
关于初一,是有很多说法的。
一条最大不成文规矩是:不能随意去别人家。
“初一崽,初二郎,初三初四拜姑娘。
”所以,初一是不能随便去别人家的,这天就是儿子给父母拜年的,当然那些爱打牌的人是不忌讳这点的。
还有就是“七不往,八不归”,儿时走亲戚,到了初八,舅妈是怎么都不让回的。
因不能随意串门。
于是,屋外那条长长的马路就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。
少男少女们个个身着新装,一会儿从上面走下来,一会儿又从下面走上去,浩浩荡荡的“压马路”,仿佛是新年服装大比拼。
偶尔有人推开窗户:哇,是谁家的姑娘啊,出落得这么俊俏!相逢但祝新正寿。
新年,仿佛就只是一天时间,大家变得礼貌而客气,笑容格外灿烂。
到了响午,个个走累了,就全部聚集到马路两边的古墓山丘上,谈天说地,好不快活。
这样的时光美到了极致。
所以,从初一开始,幼小的我,每天晚上就祈祷:时光啊,请就此停留吧。
或者,慢点,再慢点。
只是,时光从来没有因为我的虔诚而停止。
年岁增长,嫂子们进门,家里更热闹起来。
除夕褪去了儿时的拘谨。
我们都懂事长大,尽挑些好话里说,父母乐开花。
工作后,在以父亲为首的号召组织下,家里的除夕夜不知何时演绎成打麻将的重要时间段,并且打得大而激烈,母亲成了端茶倒水的服务员。
在家过年,重要的分水岭,是我出嫁。
其实,我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出嫁,只是订婚。
“嫁出去的女,泼出去的水”,老家的习俗里,我却不可在自己家过年了。
尽管据理力争,但母亲坚决,须过完三个年后。
夫君出自书香门第,公婆内向严谨,待人接物上的平和与母亲过分的热情截然不同。
过年,家里并无太特别,满墙贴的都是数学公式与成语,即使春节孩子也大多在家看书写字,不太主张走亲访友。
与我家开放喜庆的氛围迥异。
平时回家少,交流不多,坐在哪,如坐针毡。
吃饭,作为湖南人,全家人居然都不吃辣椒,我可是无辣不欢啊,吃饭也是味同嚼蜡。
好不容易捱到上床,躺在床上,特想家,想家里热闹的场面,不由伤感得掉泪。
次日天亮,吃过年饭,以最快速度溜回娘家,彻底释放。
好在,这种状态并没有持续太久,我发现自己很快就适应了新环境,对公婆的性格也有逐步了解,彼此交流多了,过年也就自由惬意起来。
有些年头,婆家的哥哥姐姐全家在家过年。
看着家里的男人们围在厨房,细细地蒸甲鱼,且对蒸的时间颇为考究。
那场景,我突然感觉:对于年,家就是最好的味道;对于家,厨房就是最好的味道;而在厨房忙碌的男人,才是最让人肃然起敬的。
现在我看来,如果以综合分来评价男性有条就是:得有好厨艺。
窃以为,厨艺也是需要天赋的。
后来,我们辗转省城,定居鹏城。
大概是好不容易挣脱父母的束缚,向往两人自由而浪漫的生活,也倍感这座城市冬日的阳光应该奢享,大多选择在深过年。
后小孩出生,出走不便,加上母亲常年在深给我照料孩子,更没了太多牵挂。
回老家过年,也就更少了。
偶尔回家过年,看到一茬小小孩如雨后春笋茁壮成长;曾豆蔻年华的我们,脸上不知不觉已有了鱼尾纹;那些可亲的长者不知何时已逐渐远离,落入了故乡的泥土。
这时,心里无限惆怅——其实,很多时候,我们最大的敌人,只是时间。
在深,头两年过年,我坚守曾经的诺言:刻意抨击旧传统,一心独树一帜追求自由创新。
过年什么都不买,吃呢,也故意比平常更寒碜。
记得那时,夫君还在企业工作,掌管研发中心工作,手下有十几号兄弟。
除夕夜,大伙纷纷电话过来拜年。
他边接电话,不时往桌上扫视——和平常并无区别:三个菜:萝卜丝炒肉、蔬菜、豆腐鱼。
随着一个电话又一个电话地打入,从最开始笑容满面,到后来逐渐勉强凑合,最后接完电话,满脸坚硬,直接问责。
我,照旧。
为打破凌晨五点起来吃年饭的旧俗,我故意用实际行动拖睡到九点十点,才起床准备饭菜,还没起床,家里小朋友们逐一电话过来拜年,回复:还没起来做饭呢。
听到母亲在电话那头骂“懒鬼”!老家亲戚给父母拜年,想我在外地,电话里聊聊,“我们还没做饭呢。
”为此,受到父亲严厉的批评。
两人坐在家里,没事看电视,好像也想吃点什么,但没买,总体感觉还是有点欠妥。
前年过年前夕,闺蜜在朋友圈晒了张玻璃贴剪纸图片。
情绪瞬间感染,我立即直奔商场,片刻家里大大小小装饰一番。
在接下来的年俗里,我觉得自己越来越像过去的母亲,更加注重新年的仪式感:给孩子准备新衣,做很多菜,迷信兆头,等等。
自从有微信红包,过年出现新风俗。
小小的电子红包,传递了人与人之间隔空互动的绵绵情谊。
春晚已不重要了,抢红包成了头等大事。
哪怕抢一分,也乐此不疲参与这个互动性很强的游戏。
指尖滑动于不同群中,分秒必争。
即使做菜,也将手机放在厨房旁边,炒完一个就翻翻看看,动不动就抢一个,一不小心,哎呦,我的菜!我的菜,烧焦了!娱乐后,又后悔活活浪费了宝贵的时间。
反省不到20分钟,红包飘过,继续!只有自我安慰:这也是减压的方式。
我们是需要娱乐精神嘛,何必对自己苛刻呢。
许多许多历史,才可培养一点点传统;许多许多传统,才可培养一点点文化。
我终究领悟:年的快乐不在乎物质多少,而在于精神的愉悦,朋友的交流、亲情的深化,以及对传统文化割不断的情怀与继承。
现在,很多人过年选择旅游。
在异乡,与空闲的另一个自我相遇,解读心灵密码,这也很具有开创性。
深圳这座移民城市,每到过年就变成“空城”,但我却很贪恋珍惜——这座节奏感很强、激情洋溢的创新之城,在这个时间点,遂即慢下来静下来——恰如人生岁月长河中的某段留白,心境得以滋养。
新春里,慵懒地坐在阳光下,翻开书,墨香散开;回到书桌,写点可写可无的字,怡然自乐,便真真深谙什么叫做“岁月静好”。
静冬。
先后从事教师、编辑、上市公司品牌文化和文化产业管理工作。
已发表作品百万余字。
出版随笔集《爱,另起一行》等。
审读:孙世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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